久久国产对白96,国产欧美在线观看一区,影音先锋在线资源蜜芽,亚洲国产精品一区二区首页

  • <label id="cbugs"><menuitem id="cbugs"><font id="cbugs"></font></menuitem></label>

  • <dfn id="cbugs"></dfn><output id="cbugs"></output>
      <td id="cbugs"><strong id="cbugs"></strong></td>
    1. <td id="cbugs"><strong id="cbugs"></strong></td>

        當前位置: 作文大全 > 小學作文 > 六年級作文 > 永遠講不完的故事10000字作文 > 正文

        永遠講不完的故事 10000字

        文章摘要:六年級敘事作文:怎么寫好永遠講不完的故事10000字作文?3 年邁的莫拉黑色的老半人半馬怪凱龍聽著阿特雷耀的馬蹄聲逐漸消失,他重又倒在了鋪著柔軟獸皮的床上。過度的疲勞使他筋疲力盡。第二天,婦女們在阿特雷耀的帳篷內(nèi)發(fā)現(xiàn)了凱龍,她們很為他的生命擔憂。幾天以后,當獵人們歸來時,凱龍的狀況仍然沒有什么好轉(zhuǎn),可是不管怎么說,他還能向他們解釋,阿特雷耀為什么離去并在短時間內(nèi)不能回來。以下是袁昶寫的《永遠講不完的故事》范文;

        好永遠講不完的故事作文10000字概況

        • 作者:袁昶
        • 班級:小學六年級
        • 字數(shù)10000字作文
        • 體裁:敘事
        • 段落:分127段敘寫
        • 更新:2020年08月03日 15時18分

        3 年邁的莫拉

        黑色的老半人半馬怪凱龍聽著阿特雷耀的馬蹄聲逐漸消失,他重又倒在了鋪著柔軟獸皮的床上。過度的疲勞使他筋疲力盡。第二天,婦女們在阿特雷耀的帳篷內(nèi)發(fā)現(xiàn)了凱龍,她們很為他的生命擔憂。幾天以后,當獵人們歸來時,凱龍的狀況仍然沒有什么好轉(zhuǎn),可是不管怎么說,他還能向他們解釋,阿特雷耀為什么離去并在短時間內(nèi)不能回來。大家都很喜歡阿特雷耀這個男孩,這件事對他們來說并非無足輕重,大家思念他,并充滿了憂慮。同時,他們也為童女皇恰恰選擇他來作大尋求而感到驕傲——盡管誰也無法真正理解。順便提一下,老凱龍再也沒有回到象牙塔中去。但是,他既沒有死,也沒有呆在草海里的綠皮人那兒。命運把他引向另外一條完全無法預料的道路??赡鞘橇硗庖粋€故事,下一次再講。

        當天夜里,阿特雷耀便到了銀山的山腳下,當他歇腳時,已近清晨。阿爾塔克斯吃了一點草,又去清澈的山澗小溪中飲水。阿特雷耀用他的紅大衣裹住身體,睡了幾個小時。太陽升起時,他們又重新上路了。

        第一天,阿特雷耀騎馬翻過銀山。他們倆熟悉這兒的每一條大道與小徑,他們飛速前進。

        在他感到饑餓的時候,他吃了一塊牛肉干和兩只用草籽做的小煎餅。這些東西就放在馬鞍邊的一個袋子里——這本來是為打獵而準備的。

        “瞧,我說對了吧!”巴斯蒂安說,“人還是得經(jīng)常吃點什么東西的。”

        他從書包中取出為休息時準備的面包,打開包面包的紙,小心翼翼地把面包掰成兩瓣。他把一半依舊包好,放在一邊,把另一半全部吃光。

        課間休息的時間過了,巴斯蒂安想著現(xiàn)在他的班級該上什么課。啊,對了,卡爾格女士的地理課。他們得一一列舉河流及其支流、城市和居民數(shù)、地下資源和工業(yè)。巴斯蒂安聳了聳肩,繼續(xù)往下看。

        太陽下山時,阿特雷耀他們已經(jīng)翻過了銀山,又歇了一次腳。這天夜里,阿特雷耀夢見了紫牛。他看見它們在遠遠的草海里遷移,他試圖騎馬接近它們,但卻徒勞一場。不管他如何催促他的小馬,紫牛始終與他保持—定的距離。

        第二天他們要穿越的是歌唱樹林之國。那里每一棵樹的形狀、樹葉和樹皮都和別的樹不一樣。人們那樣稱呼這一國家,其原因是人們可以聽到樹木成長聲音,這聲音猶如遠近響起的一片柔和的音樂,這音樂匯成了一個強大的整體,其美妙程度是幻想國中的任何東西無法比擬的。穿越這一地區(qū)并非沒有危險,因為有些人會像看了魔似地坐在那兒,忘卻了一切。阿特雷耀自然也感受到了這些奇妙音樂的魔力,但他決不讓自己受到誘惑而停住腳步

        這天夜里,他又夢見了紫牛。這一次他是步行,它們大群大群地從他身邊跑過。它們始終在他弓箭的射程之外。當他想潛近紫牛群時,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腳就像與大地連在一起,無法動彈;在他設法拔出來的時候,他醒了過來。這時太陽尚未升起,但他還是立刻上路了。

        第三天,他看到了埃里波的玻璃塔樓,當?shù)氐木用裨诓A侵薪邮蘸褪占枪?。他們用星光制成裝飾得非常漂亮的物件。除了他們之外,幻想國中沒有任何人知道這些東西究竟有什么用處。

        阿特雷耀甚至還遇到了一些居民,他們小小的個子,看上去就像用玻璃吹制而成的。他們非常友好地給他弄吃的、喝的。但是,對于誰可能了解童女皇的病情這樣一個問題,他們則陷入了悲傷而又束手無策的沉默之中。

        這天夜里,阿特雷耀又一次夢見紫牛群從他的身邊跑過。他看見有一頭牛,一頭特別雄壯的大公牛離開牛群向他走來,慢慢地、沒有任何恐懼或憤怒的跡象。與所有真正的獵人一樣,阿特雷耀也有在每一個造物身上立即看出要殺死它而必須射中的致命點的能力。那頭紫牛所站的姿勢正好把它的致命點暴露給他。阿特雷耀搭上了箭,用勁拉滿了弓,但是,他無法射箭。他的手指就像與弓弦連在一塊兒無法動彈。

        接下去的幾個晚上他總是在夢中遇到這種或與之相似的情景。他離那頭紫牛越來越近——這正是他曾經(jīng)想要殺死的那頭牛,他從它額上的一塊白斑上認出了它——但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硬是無法射出那致命的一箭。

        白天,他騎著馬越走越遠,不知該往何方,找不到任何能夠為他出主意的人。他所遇到的所有生物都很敬重他所佩戴的金色護身符,但卻沒有人知道問題的答案。

        有一次他從遠處望見布簍施城的火焰路,居住在那兒的生物的身體都是由火焰構(gòu)成的,他寧愿不去那兒。他穿越了薩薩弗拉尼爾人居住的廣袤的高原。薩薩弗拉尼爾人出生時年紀大,成為嬰兒時死去。他來到穆阿馬特原始森林的廟宇山。廟中有一根漂浮在空中的大柱子,是用月亮上的石頭做的。他與生活在那兒的僧侶交談。即便是在這兒,他也只能在得不到任何答復的情況下繼續(xù)前進。

        阿特雷耀漫無目的地四處徘徊已經(jīng)有一個星期了。第七天和第七天的夜里,他經(jīng)歷了兩件完全不同的事情。這兩件事從里到外地徹底地改變了他。

        老凱龍所講述的發(fā)生在幻想國各個地區(qū)的駭人事件雖然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像,但迄今為止這一切對他來說只是一則報導而已。第七天,他親眼目睹了這一駭人事件。

        將近中午時分,阿特雷耀騎馬穿過一片茂密的、黑黝黝的樹林。這片樹林里的樹長得特別大,有許多節(jié)疤。這便是不久前四個信使邂逅相遇的那個蒙勒森林。阿特雷耀知道,在這個地區(qū)有一種樹妖,他曾聽人說過,這種樹妖是些巨大無比的男性和女性的家伙。他們看起來就像是有許多節(jié)疤的樹干。倘若他們按其習性一動不動地站在那兒的話,人們甚至會真的把他當作樹木而毫無知覺地從他們身邊走過;只有當他們行走時,人們才能看到他們樹枝般的手臂以及彎曲的、樹枝般的腿。他們雖然力大無窮,但并不危險——至多是時而作弄一下迷路的徒步旅游者而已。

        阿特雷耀在樹林子里發(fā)現(xiàn)了一片草地。一條小溪在草地上婉蜒流過。他下了馬,讓阿爾塔克斯飲水吃草。突然,他聽到他身后的樹叢中發(fā)出一陣巨大的劈里啪啦聲。他轉(zhuǎn)過身去。

        從樹林子里走出了三個樹妖,直奔他而來。看到他們,他不禁打了一個寒戰(zhàn)。第一個樹妖少了大腿和小腹,只能用兩只手來爬。第二個樹妖的胸口上有一個大洞,可以透過這個洞看到后面的東西。第三個樹妖用他唯一的右腳跳著行走,他的左半部整個地沒有了,就像是被人從中間劈成了兩瓣。當他們看到阿特雷耀胸前佩帶的護身符時,互相點了點頭,然后慢慢地走近來。

        “不要害怕!”用手爬行的那個樹躍說,他的聲音就像是樹木發(fā)出的嘎吱嘎吱聲。“我們的形象肯定不美。不過,在這一帶的豪勒森林中除了我們之外不會再有人向你發(fā)出警告,所以我們就來了。”

        “警告?”阿特雷耀問,“警告什么?”

        “我們聽人說起過你,”第二個胸口有個洞的樹妖嘎吱嘎吱地說,“有人告訴我們,你為什么在趕路。你不能從這兒再往前走了,否則你就沒命了。”

        “否則的話你就會有與我們同樣的遭遇,”只剩下半邊身子的樹妖唉聲嘆氣地說著,“看看我們,你愿意變成這個樣子嗎?”

        “你們遇到了什么事情?”阿特雷耀問。

        “毀滅性的災難正在蔓延,”第一個樹妖悲嘆道,“日復一日地漸漸擴大——如果可以把它稱為虛無的話,那么虛無正在擴散開來。其它生物及時地從豪勒森林逃走了,而我們則不愿意離開自己家鄉(xiāng)。趁我們睡覺的時候,虛無襲擊了我們,并把我們變成了你現(xiàn)在看到的模樣。”

        “很疼嗎?”阿特雷耀問。

        “不疼,”胸口有一個洞的第二個樹妖答道。“什么也感覺不到。只是缺了點什么。一旦被虛無侵襲,缺少的東西每天都會增加。不久我們就會消失得無影無蹤。”

        “在森林中的哪個地方?”阿特雷耀想知道,“它是在哪兒開始的?”

        “你想看嗎?”只剩下一半身體的第三個樹妖以詢問的目光望著他的難兄難弟們。見他倆點頭時,他繼續(xù)說道:

        我們將把你帶到可以看到它的地方,但是,你必須答應不能再靠近它。否則的話,它會以不可抗拒的力量把你吸過去的。”

        “好吧,”阿特雷耀說,“我答應你們。”

        三個樹妖轉(zhuǎn)過身去,向森林的邊緣走去。阿特雷耀牽著阿爾塔克斯的韁繩,跟在他們的后面。他們在許多巨大的樹木之間穿來穿去,一會兒,在一棵特別粗壯的樹干前停了下來。這棵樹干之粗大,即使是五個成年男子漢也合抱不住它。“爬到你不能爬的高度為止,”缺腿的樹妖說,“然后向日出方向看。你將在那兒看到——或者說,什么也看不到。”

        阿特雷耀憑著樹干上的節(jié)疤和凸出的部分向上攀登。等他夠到了最下面的樹枝后,便攀著樹杈往上爬,他越爬越高,再也看不到樹下的東西了。他繼續(xù)向上攀援。樹干越來越細,橫生的枝杈越來越多,這樣他更容易地往上爬去。他終于坐到了最高的樹梢上。他向日出的方向望去,這時他看到:

        近處的樹木的樹梢是綠色的,但是,遠處的樹木的樹葉好像退了顏色,變成了灰色。再遠一點的地方籠罩著一層奇特的霧朦朦的透明,說得更確切一點,是變得越來越不真切。更遠一點的地方什么也沒有,絕對的一無所有。既沒有光禿的地方,沒有黑暗的地方,也沒有明亮的地方。這是一種人的眼睛受不了的東西。它給人的感覺是,眼睛快要瞎了。因為人的眼睛無法忍受絕對的虛無。阿特雷耀用手遮著臉,差一點從樹杈上掉下來。他緊緊抱著樹的枝椏,盡快住下爬。他已經(jīng)看夠了?,F(xiàn)在他才算真正了解了正在幻想國內(nèi)逐漸蔓延的令人震驚的災難。

        當他重新回到這棵大樹的樹下時,那三個樹妖不見了。

        阿特雷耀飛身躍上了他的小馬,朝著與緩慢地、但卻是不可阻擋地擴散開來的虛無的反方向疾馳而去。直到天黑,直到他早就已經(jīng)把豪勒森林遠遠地甩在了身后時,他才停下來休息。

        這天夜里還有第二件事情在等著他。這件事給他的大尋求指出了新的方向。

        他夢見了——比前幾次夢中看得更為真切——曾經(jīng)想要殺死的那頭大紫牛。這一次他與那頭紫牛面對面地站著。他沒有帶弓箭。他感到自己非常渺小。紫牛的臉占據(jù)了整個天空。他聽到紫牛在對他說話。他不能全部聽懂。它大致是說了以下這段話:

        “如果你那時候殺了我,那么你現(xiàn)在便是一個獵手了。但是,你沒有這么做.這樣我現(xiàn)在就可以幫你的忙了。阿特雷耀,聽著!在幻想國有一個生物.他的年紀比其他的生物都老。在離這兒很遠很遠的北方,有一個叫悲傷沼澤的地方。在沼澤的中央隆起一座角山,那兒住著年邁的莫拉。去找年邁的莫拉吧!”

        隨后,阿特雷耀便醒了過來。

        塔樓上的鐘敲了十二下。巴斯蒂安班上的同學現(xiàn)在馬上就要到樓下的體操房里去上最后一節(jié)課了。也許他們今天又要用又大又重的實心球來玩扔球的游戲了。在這一游戲中,巴斯蒂安總是顯得特別笨拙,所以球隊雙方都不愿要他。有時候他們得用一種很小的、像石頭一樣堅硬的棒球來擊人。被這種小球打中的話,疼痛異常。巴斯蒂安總是被人猛力擊中,因為他是一個容易被擊中的靶子。也許,今天輪到爬繩纜——這是巴斯蒂安深惡痛絕的一種體育活動。當大多數(shù)的人已經(jīng)爬上去時,一般他總是憋紅著臉,像一只面粉袋一樣吊在繩纜的末端晃來晃去,連半米也爬不上去,從而引得全班人格格大笑。體操老師蒙格先生也少不了拿巴斯蒂安開玩笑。

        巴斯蒂安多么希望自己能像阿特雷耀那樣。如果是那樣的話,他便可以向大家露一手了。

        他深深地嘆了—口氣。

        阿特雷耀騎馬朝北而去,一直往北。他讓自己和他的馬只在最必要的睡覺和吃飯的時間休息一下。不管是烈日炎炎,還是風暴雷雨,他日夜兼程。一路上他什么也不看什么也不問。

        越往北走,天色越暗。一種一成不變的鉛灰色的朦朧籠罩著白天。夜里,天空中亮著北極光。

        一天早晨,阿特雷耀終于從一個小山坡上看到了悲傷沼澤。在朦朧的曙光中,時間仿佛停滯了。悲傷沼澤的上空籠罩著一團團的霧靄。有好幾處突起一片的小樹林,那些樹干的底部岔出四五個彎彎曲曲高蹺式的樹根。那些樹看上去就像是有許多腳的大蟹,站在一片黑乎乎的臟水之中。那些樹的樹葉是褐色的,上面長滿了氣生根,一動不動地掛在那兒,很像觸手。在那些小池沼中,幾乎辨不出哪些地方是堅實的土地,哪些地方只是一片漂浮著的植物

        阿爾塔克斯嚇得輕輕地打了一個響鼻。

        “主人,我們要進那兒的沼澤嗎”

        “是的,”阿特雷耀回答道,“我們必須找到位于這片沼澤中的角山。”

        他驅(qū)趕著阿爾塔克斯。小馬順從了他的意愿。它用馬蹄一步步地試著土地的堅硬程度,他們前進的速度極其緩慢。最后,阿特雷耀下了馬,牽著韁繩讓阿爾塔克斯跟著他往前走。小馬好幾次陷進沼澤,但它總能重新從沼澤中掙扎出來。然而,越往悲傷沼澤的深處走,它行動起來就越是困難。它耷拉著腦袋,只是讓阿特雷耀拽著往前走。

        “阿爾塔克斯,”阿特雷耀說,“你怎么啦?”

        “我不知道,主人,”小馬答道,“我想,我們應該往回走。一切都是徒勞的。我們現(xiàn)在奔走尋找的,只是你所夢見的東西。但是,我們將一無所獲。也許,不管怎么說都已經(jīng)太晚。也許童女皇已經(jīng)死了,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毫無意義的。讓找們往回走吧,主人。”

        “你從未說過這種喪氣話,阿爾塔克斯,”阿特雷耀驚奇地說,“你不舒服嗎?你病了嗎?”

        “也許是這樣,”阿爾塔克斯答道,“我們每往前走一步,我心中的悲傷就增加一點。我已經(jīng)不再抱有希望了,主人。我覺得自己很沉、很沉。我想,我不能往前走了。”

        “但是,我們必須往前走!”阿特雷耀喊道,“來,阿爾塔克斯!”

        他拉著韁繩.阿爾塔克斯則停了下來。它陷進了沼澤,一直被淹至肚子。它已經(jīng)不再準備往外掙扎了。

        “阿爾塔克斯!”阿特雷耀喊道,“你不能就這么沉下去!來!掙扎出來,否則你會沉沒的!”

        “讓我沉下去吧,主人!”小馬答道,“我不行了。你一個人往前走吧!不必關(guān)心我!我再也無法忍受這種悲傷。我希望死去。”

        阿特雷耀絕望地扯著韁繩。小馬陷得越來越深,他則束手無策。最后,當只剩下小馬的頭露在黑色的水面上時,他用雙臂抱住了它。

        “我抱著你,阿爾塔克斯,”他耳語般地說,“我不讓你沉下去。”

        小馬又一次輕輕地嘶鳴了一下。“你再也幫不了我的忙了,主人。我完了。我們倆都不知道,這兒等待著我們的是什么?,F(xiàn)在我們知道了,為什么悲傷沼澤會有這么一個名字。是悲傷使我變得這么沉,使我必須沉下去,沒有救了。”

        “但是,我也在這兒啊,”阿特雷耀說,“而我卻什么也沒有感覺到。”

        “你戴著光澤,主人,”阿爾塔克斯說,“你受到了保護。”

        “那么我把它給你掛上,”阿特雷耀脫口而出,“也許它也會保佑你的。”

        他準備把鏈條從脖子上取下來。

        “不,”小馬用鼻息聲說,“你不能這么做,主人。這個護身符是給你的,你不能隨意給別人。你必須在沒有我的情況下繼續(xù)尋找。”

        阿特雷耀把他的臉貼在馬的面頰上。

        “阿爾塔克斯——”他哽咽地耳語道,“噢,我的阿爾塔克斯!”

        “你能不能滿足我最后一個請求,主人?”小馬問道。

        阿特雷耀默默地點了點頭。

        “那么我請求你繼續(xù)往前走。我不愿意你看著我喪命。你能不能幫我這個忙?”

        阿特雷耀慢慢站起身來。這時,小馬的頭已經(jīng)一半浸在黑水中了。

        “祝你平安,阿特雷耀,我的主人!”小馬說,“謝謝!”

        阿特雷耀緊緊地咬著嘴唇,他什么也說不出來。他再一次向小馬點了點頭,然后轉(zhuǎn)過身去走了。

        巴斯蒂安抽泣著,他再也忍不住了。他的眼睛里噙滿了淚水;他無法往下看。他必須先找一塊手帕來擦一擦鼻子,然后才能讀下去。

        阿特雷耀不知道他不停地,就這么不停地跋涉了多久。他仿佛瞎了、聾了。霧越來越濃,阿特雷耀的感覺是,幾個小時以來一直在兜圈子。他不再留意腳往哪兒踩,他的腳最多只陷至膝蓋。童女皇的符號以一種不可思議的方式引導他走了正確的路。

        突然在他的面前出現(xiàn)了一個很高、很陡的山坡。他順著巖石的縫隙往上攀登,一直爬到了圓型的山頂。起初他并沒有注意這些巖石是由什么材料構(gòu)成的。一直等他到了山頂上鳥瞰整座山時,他才看到這是一塊塊巨大的角質(zhì)巖。巖石的縫隙和裂口上長滿了苔蘚。

        也就是說,他已經(jīng)找到了角山。

        然而,這一發(fā)現(xiàn)并沒有使他產(chǎn)生任何滿足感。他那忠誠的小馬的死幾乎使他對這一發(fā)現(xiàn)抱無所謂的態(tài)度。不過他還是必須搞清楚,住在這兒的莫拉是誰,他在哪兒。

        他正在思考,突然感覺到整座山在輕輕地抖動,然后他聽到一陣很響的吹氣泡的聲音和咂嘴聲,還聽到一個好像是從大地深處傳來的聲音:

        “看,老太婆,好像有什么東西在我們的身上爬來爬去。”

        阿特雷耀急忙向發(fā)出聲響的山脊盡頭走去。中途他因踩著一塊苔蘚而摔了一跤并往下滑去。他沒有抓住任何東西,越滑越快,最后往下墜落。幸運的是,他落在山腳下的一棵樹上,樹杈把他托住了。

        阿特雷耀看到,面前是一個巨大的山洞。山洞里的黑水在慢慢地晃動著,漾起水花。那里有什么東西在動并慢慢地向外走來。那東西看上去就好像是一座房子那么大的一塊巖石。

        直到那東西完全顯露出來時,阿特雷耀才認出這是一個長在一個長長的、布滿皺紋的脖子上的腦袋,一個烏龜的腦袋。她的眼睛大得猶如黑色的水潭。她嘴上往下滴著淤泥和海藻。整座角山——阿特雷耀這時才恍然大悟——是一個巨大的動物,一個生活在沼澤地里的巨大無比的烏龜:年邁的莫拉!

        又響起像吹氣泡似的、咕嚕咕嚕的聲音

        “小男孩,你在這兒干嗎?”

        阿特雷耀抓起胸前的護身符,拿在手里,為的是使烏龜大如水潭的眼睛能看到它。

        “你認識這個東西嗎,莫拉?”

        過了一會兒,烏龜才回答道:

        “看啊,老太婆——奧琳——我們已經(jīng)很久沒有看到它了,童女皇的符號,很久沒有看到了。”

        “童女皇病了,”阿特雷耀對答道,“你知道嗎?”

        “這對我們來說無所謂,對嗎,老太婆?”莫拉答道。她以這種奇特方式自言自語,也許是因為她沒有任何說話對象的緣故。誰知道已經(jīng)有多久沒人與她說話了。

        “如果我們不去救她的話,她就會死去。”阿特雷耀急切地補充道。

        “說得對,”莫拉答道。

        “整個幻想國將隨她而滅亡。”阿特雷耀喊道,“毀滅已經(jīng)在四處蔓延。這是我親眼看到的。”

        莫拉用她那大而空的眼睛盯著他說:

        “我們對此并沒有什么異議,是嗎,老太婆?”她咕嚕咕嚕地說。

        我們大家都將毀滅!”阿特雷耀大聲喊道,“我們大家!”

        “看啊,小男孩,”莫拉答道,“這與我們有什么關(guān)系呢?對于我們來說,一切都不重要了。一切都無所謂,無所謂。”

        “你也將隨之而毀滅,莫拉!”阿特雷耀惱怒地說,“你也將毀滅!或許你認為,因為你年紀這么大了,所以能比幻想國存在得更久?”

        “看啊,”莫拉咕嚕咕嚕地說,“我們老了,小男孩,太老了。我們已經(jīng)活夠了,我們見識得太多了。如果有誰像我們這樣見多識廣的話.那么對他來說,就沒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了。白天與黑夜,夏天冬天,一切都是永恒的周而復始的循環(huán)。世界是空的,毫無意義。有存在必有消亡,有生必有死。善與惡,愚蠢與聰明,漂亮與丑陋,一切將互相抵消。一切都是空的。真的東西是不存在的,重要的東西是不存在的。”

        阿特雷耀不知道該怎么回答。老莫拉那巨大無比的、又黑又空的眼光使他所有的思維都停滯了。過了一會兒,他聽到她繼續(xù)說道:

        “你還年輕,小男孩。我們已經(jīng)老了。等你和我們一樣老的時候,你就會知道,除了悲傷之外所有的東西都不存在??窗?!我們,你、我和童女皇以及所有的人,所有的人為什么不應該死去?一切只是現(xiàn)象而已,只是一種無為的游戲而已。一切都無所謂。讓我們安寧吧,小男孩,走吧!”

        阿特雷耀使出渾身的解數(shù)來與莫拉那令人麻木不仁的眼神相抵抗。

        “如果你見多識廣的話,”他說,“那么你也一定會知道童女皇生的是什么病,有沒有治這種病的藥。”

        “我們知道,是嗎,老太婆?我們知道,”莫拉氣喘吁吁地說,“可是至于她究竟是否能得救,這是無所謂的。那么我們?yōu)槭裁匆f出來呢?”

        “如果對你來說真是無所謂的話,”阿特雷耀咄咄逼人地說,“那么你同樣也可以把它告訴我。”

        我們也可以說出來,老太婆,是嗎?”莫拉咕嚕著說,“可是沒有那個興致。”

        “那么,”阿特雷耀大聲說,“對你來說并不是真的無所謂!你自己也不相信自己所說的話。”

        靜了好一會兒,然后他聽到一陣低沉的格格聲。這應該是一種笑聲,如果老莫拉還會笑的話。“不管怎么,”她仍說道:

        “你很狡猾,小男孩??窗?,你很狡猾。我們已經(jīng)好久沒有這么高興過了,是嗎,老太婆?我們確實也可以告訴你。告訴不告訴并沒有什么區(qū)別。我們應該告訴他嗎,老太婆?”

        停了很長一段時間。阿特雷耀緊張地等待著莫拉的回答,并沒有用提問去打斷她那緩慢而又絕望的思路。終于,她又繼續(xù)說道:

        “你的生命短暫,男孩。我們已經(jīng)活了很久,已經(jīng)活得太久了。但是,我們都生活在時間之中。你的命短,我們命長。在我之前就已經(jīng)有了童女皇。但是。她一點也不老。她永遠是年輕的。看啊,她的存在并不是以時間而是以名字來衡量的。她需要一個新的名字,不斷地需要一個新的名字。你知道她的名字嗎?小男孩?”

        “不知道,“阿特雷耀承認道,“我從未聽說過她的名字。”

        “你是無法知道的,”莫拉回答道,“連我們也記不起她的名字了。她曾經(jīng)有過許多名字。所有的名字都被人遺忘了。所有的名字都已經(jīng)成為過去。看啊,沒有名字她無法活下去。童女皇只需要一個新的名字,然后她又會康復。但是她究竟是否會康復這并不重要。”

        她閉上了水潭般大的眼睛,開始慢慢地把腦袋縮回去。

        “等一等!”阿特雷耀大聲喊道,“她從哪兒可以得到她的名字?誰可以給她—個名字?我到哪兒可以找到這個名字?”

        我們中沒有人,”他聽到老莫拉咕嚕咕嚕地說,“在幻想國中沒有人能夠給她一個新的名字。所以一切都是徒勞的。別介意,小男孩,一切都不重要。”

        “那么究竟誰能辦到呢?”阿特雷耀控制不住大聲嚷道:“究竟有誰能給她—個名字,誰可以救她,救我們大家呢?”

        “不要這么大聲喧嘩!”莫拉說,“你走吧,讓我們安寧。我們也不知道誰能夠來做這些事。”

        “如果你不知道的話,”阿特雷耀越來越大聲地嚷道,“那么究竟有誰知道呢?”

        莫拉再一次睜開眼睛。

        “假如你沒有戴著光澤的話,”她喘著氣說,“我就把你吃了,為的是重新得到寧靜,看吧。”

        “誰呢?”阿特雷耀固執(zhí)地問道。“告訴我誰知道這件事,我就讓你永遠安寧!”

        “無所謂,”她答道,“也許南方神托所的烏玉拉拉知道。她也許會知道。這與我們毫無關(guān)系。”

        “我怎么能上那兒去?”

        “你根本就不能上那兒去,小男孩??窗?。走上一萬天都到不了那兒。你的生命太短暫了,還沒到那兒你就會死去。太遠了。南方,實在太遠了。所以一切都是徒勞的。我剛開始時就說過了,不是嗎,老太婆?算了,別操那份心了,男孩。重要的是讓我們安寧!”

        說著她最終閉上了她那空洞的眼睛.把腦袋縮回了洞里。

        阿特雷耀知道,他再也別想從她那兒打聽到任何消息了。

        與此同時,在黑夜里的荒野中由黑暗濃縮而成的、影子般的生物找到了阿特雷耀的蹤跡,直奔悲傷沼澤而來?;孟雵袥]有任何東西,沒有任何人能把它從它所追蹤的這一蹤跡引開。

        巴斯蒂安用手撐著頭,沉思地望著前方。

        “奇怪,”他大聲地說,“幻想國中居然沒有人能夠給童女皇起一個新的名字。”

        如果只是想要一個名字的話,那么巴斯蒂安可以很輕松地幫她。在這一方面他很在行??上У氖撬辉?a href="http://hnjxzp.com/zt/huanxiang/" title="幻想作文">幻想國。他的能力在那兒能派上用場,也許還會給他帶來好感和榮譽。另一方面,他又非常高興自己不在幻想國中,因為像悲傷沼澤這種地方,即使把世界上所有的東西都給他,他也絕對不會去的。還有這個使人產(chǎn)生無名恐懼的影子般的生物,阿特雷耀被它追趕,卻一點也沒有覺察到。巴斯蒂安真想提醒他,但是辦不到。他除了寄予希望和繼續(xù)往下看外,別無他法。

        4 伊格拉穆爾·許多

        饑渴開始折磨阿特雷耀。他離開悲傷沼澤已經(jīng)兩天了。打那以后,他在一片沒有任何生物、由巖石組成的荒原中游蕩。他那本來就所剩無幾的干糧已經(jīng)與阿爾塔克斯一起被淹沒在黑水之中。阿特雷耀徒勞地用雙手在石頭之間挖掘,希望至少能挖到一些根莖,但是這兒什么也不長,連苔蘚和地衣也沒有。

        起初,他曾為腳下又能踩到堅實的土地而感到慶幸。慢慢地,他不得不承認,他現(xiàn)在的處境甚至比先前更加糟糕。他迷了路,連行走的方向都無法確定。四面八方到處都是同樣的朦朦朧朧的光線,他失去了判斷的依據(jù)。他的周圍到處都林立著有著銳利棱角的巖石。巖石的四周持續(xù)不斷地刮著一股陰冷的風。他費力攀登著一座又一座的山脊和巖峰。上山、下山,目光所及始終是遠處的山脈。山脈后面還是層層疊疊的山巒,四面八方直至地平線都是一樣的景色。沒有任何生物,沒有甲殼蟲、沒有螞蟻,連平常耐心追逐迷路人、直至他累垮的兀鷹也沒有。

        毫無疑問,這個使他迷路的地方便是死亡之山。很少有人見到過死亡之山,幾乎沒有人能從哪兒活著回來。在阿特雷耀那個民族的傳說中曾經(jīng)提到過它。他記起了一首古老歌謠中的一段:

        一個獵手,

        寧愿在沼澤地里喪生,

        因為在死亡之山,

        有一個無底深淵

        那兒住著伊格拉穆爾·許多,

        一切令人恐懼的事物中最可怕的東西......

        即便阿特雷耀知道應該往哪個方向走才能退回去,也已經(jīng)不可能了。他已經(jīng)走得太遠,只能繼續(xù)走下去。如果只是關(guān)系到他個人的話,那么他也許會像他那個民族的獵手那樣,找一個巖洞坐下,鎮(zhèn)靜地在那兒等死。但是,他在作大尋求,這關(guān)系到童女皇乃至整個幻想國的生死存亡。他不能就此罷林。

        于是,他繼續(xù)上山、下山。有時候。他覺得很長一段時間他就像在睡夢中行走一樣,而他的思想則停留在其他地方,不愿意回到他身邊。

        巴斯蒂安嚇了一跳。塔樓上的鐘敲了一下。今天的課結(jié)束了。

        巴斯蒂安傾聽著由孩子們發(fā)出的吵鬧聲和叫喊聲。他們從樓底下的教室里出來,向走廊涌去??梢月牭皆S多腳在樓梯上發(fā)出的隆隆聲。然后,有那么一會兒又從馬路上傳來了各種各樣的喊叫聲。最后,整個校舍都靜了下來。

        這種寂靜就像是一層令人郁悶而又沉重的被子壓在巴斯蒂安的心上,使他產(chǎn)生一種令人窒息的感覺。從現(xiàn)在起他將獨自一人呆在這么大一幢校舍里——整整一天,接下去是夜晚,誰知道還會在這兒呆多久。從現(xiàn)在起事情變得嚴重起來了。

        現(xiàn)在,其他的孩子都回家去吃午飯了。巴斯蒂安也感到了饑餓。盡管蓋著軍用棉被,他還是渾身發(fā)冷。他突然失去了勇氣,覺得自己的整個計劃都是瘋狂的,毫無意義的。他想回家,現(xiàn)在馬上就回去?,F(xiàn)在正是時候。到現(xiàn)在為止,父親還不會覺察到任何問題。巴斯蒂安甚至不用告訴他今天逃學了。當然,在某個時候他總會知道這件事的,但是到那個時候已經(jīng)過去很多時間了。那么偷書的事情呢?是的,這件事他總要說出來的。這件事父親最終也會忍受的,就像他已經(jīng)忍受了巴斯蒂安給他帶來的種種失望那樣。沒有任何理由去怕他。他很可能會默默地去找科里亞恩德先生,把事情了了。

        巴斯蒂安已經(jīng)伸出手去拿那本古銅色封皮的書,想把它放進書包,可是,他又停住了。

        “不,”突然他對著寂靜的儲藏室大聲地說,“阿特雷耀決不會因為遇到這么一點兒小小的困難而馬上屈服的。我必須把已經(jīng)開始做的事情做完?,F(xiàn)在我已經(jīng)走得太遠了,回不去了。不管會發(fā)生什么事情,我只能繼續(xù)走下去。”

        他感到非常孤獨,然而與此同時又感到某種驕傲。他為自己堅強和沒有向誘惑屈服而感到驕傲。

        他與阿特雷耀已經(jīng)有了那么一點兒相似之處。

        阿特雷耀確實無法再繼續(xù)往前走的那一刻到來了。他的面前是一個無底的深淵。

        目睹這一深淵時那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感受是無法用語言來描述的。一道裂口橫貫死亡之山,大約有半英里寬.深不可測。阿特雷耀趴在一塊向外凸出的巖石邊緣,凝視著身下似乎一直通往大地深處的黑暗。他就近撿起一塊腦袋大小的石頭,用全力向遠處扔去。石頭不斷地下墜、下墜,直到黑暗把它吞沒。阿特雷耀側(cè)耳傾聽,盡管他等了很久,可還是沒有聽到任何猛烈的撞擊聲。

        然后,阿特雷耀做了一件他這時候唯—能做的事情:他沿著深淵的邊緣行走,每時每刻都準備與那首古老的歌謠中所講到的那個“一切令人恐懼的事物中最可怕的東西”相遇。他不知道這是一種什么造物,他只知道它的名字叫伊格拉穆爾。這個深淵輪廓是一條鋸齒形線條在由山脈組成的荒原中穿過。在深淵的邊緣根本就沒有路,這兒聳立著一座座由巖石堆成的尖塔,他必須登上去。有時,巖石會在他的腳下發(fā)出令人心驚肉跳的晃動;有時,則有巨石擋路,他只能費力地繞道而行;還有的時候,當他剛越過一堆碎石,碎石堆便突然坍塌,朝地縫中滾去。有好幾次他離深淵只差一腳寬,險些掉下去。

        倘若他知道有個東西循著他的蹤跡在跟蹤他,并一小時、一小時地接近他時,他也許會做出什么草率的舉動,如果那樣,他就要在這艱難的行程中付出沉重的代價。自從他上路以來,那個由黑暗形成的生物一直在追蹤他。在這期間,他的形象越來越濃縮,可以清楚地看出他的輪廓。這是一只漆黑的狼,像公牛那么大。他把鼻子一直貼在地上,沿著阿特雷耀的足跡在死亡之山的巖石荒原中飛跑。他的舌頭伸在嘴巴外面,嘴唇往上翻著,露出可怕的牙齒。他所嗅到的新鮮氣味告訴他,他的獵物離它只有幾英里之遙。距離在無情地縮短。

        但是,阿特雷耀對他的追蹤者全然不知。他緩慢地、謹慎地選擇他的道路。

        一個窄小的山洞像一根彎彎曲曲的管子從—塊大的巖石中穿過,阿特雷耀剛鉆進去,突然聽到一聲轟隆隆的巨響。他無法形容這一響聲,因為這響聲與他聽到過的所有的喧嘩聲沒有任何相似之處。這是一種咆哮、一種怒吼、一種震顫。與此同時,阿特雷耀感覺到他身在其中的那塊巖石在震動,他聽到石塊斷裂的聲音,聽到它們從外面的山壁上轟隆隆滾落的聲音。他等了一會兒,看地震——或者是其他什么事故——是否減輕。當?shù)卣饎傄煌?,他便繼續(xù)往前爬,終于爬到了出口,他小心翼翼地探出頭去。

        這時他看到:在漆黑的深淵上,從這一邊到那一邊張起了一個巨大的蜘蛛網(wǎng)。在由黏乎乎的、有繩索那么粗的蛛絲織成的網(wǎng)中,有一條白色的大祥龍在掙扎,他用尾巴和爪子在身體的周圍拍打著。他被越纏越緊,沒有任何得救的希望

        祥龍屬于幻想國中的稀有動物。他與尋常的龍或龍形怪物沒有任何相似之處。龍形的怪物很像巨大的、令人惡心的蛇。它們盤踞在很深的地洞里,散發(fā)出臭味,守護著真正的寶藏或者是被誤認為寶藏的東西。這一類因混亂而生的生物往往性情歹毒,或者性格抑郁。它們有蝙蝠似的翼。憑著雙翼它們可以在發(fā)出很大噪音的情況下笨拙地飛上天空,噴射火焰和煙云。與此相反,樣龍是由空氣和熱能構(gòu)成的生物,它們生性快活;盡管其身體巨大無比,但是卻輕得猶如夏天云朵,所以它們沒有翅膀就能飛。它們?nèi)玺~得水似地在天空中遨游。從地上看它們好似慢悠悠的閃電。最美妙的是它們的歌聲。它們的聲音聽起來就像是一口大鐘發(fā)出的美妙的嗡嗡聲;假如它們輕聲說話,聽起來像是從遠處傳來的美妙鐘聲。聽到過它們歌聲的人將永生難忘,并會告訴他的子子孫孫。

        但是,阿特雷耀現(xiàn)在所看到的這條祥龍,就他所處的情況來看,很難期望他會唱歌。他那長長的、柔軟的身軀彎曲著,被巨大的蜘蛛網(wǎng)捆住了。他那珍珠顏色的鱗片閃爍著玫瑰色和白色的光。祥龍嘴巴邊濃密的長胡須,以及尾巴和四肢上的許多鬃毛被黏乎乎的蛛絲纏住了,他幾乎無法動彈。他那獅子似的腦袋上兩只眼球閃爍著寶石的光,只有這一點表明他還活著。這—美好動物,他身上的好多處傷口在流血。還有一個什么東西,一個巨大的東西,不斷地閃電似的向白色樣龍的身軀撲去。他像—團不斷變化著形體的烏云。一會兒他像一只大蜘蛛,長長的腿,有許多發(fā)紅的眼睛,肥大的身體上披著一層亂蓬蓬的黑毛;一會兒他又變成了一只有著長長利爪的巨手,要把祥龍捏碎;在另一瞬間它又變作一只巨大的黑蝎子,用他的毒刺向它不幸的獵物猛刺。

        這兩個巨大無比的生物的搏斗非??膳?。祥龍還在反抗,他吐出的藍色火焰烤焦了像云一樣的生物的鬃毛。冒起的煙變成了煙霧鉆進了巖石的縫隙,臭氣熏天,阿特雷耀幾乎無法呼吸。有一次,祥龍甚至把他對手的一條長腿給咬了下來。然而,這條被折斷了的腿并沒有掉進深淵,而是先自己在空中活動了一下,然后回到他先前的位子上,又重新與烏云一般的身體合在一起。當祥龍用牙齒咬住他對手的肢體時,仿佛像咬了一個空,這樣的事情不斷地重復。

        直到這時候阿特雷耀才注意到了被他所忽視的情況:這個令人極其恐懼的生物并沒有一個堅實的軀體,而是由無數(shù)很小的、鐵青色的昆蟲組成的。它們就像被惹火了的馬蜂那樣嗡嗡叫著,密密麻麻的群體不斷地變化成新的形狀。

        是伊格拉穆爾,現(xiàn)在阿特雷耀也知道了,她為什么被叫作“許多”。

        他從他的藏身之所跳了出來,抓起胸前的珍寶,用盡全身的力氣大聲喊道:

        “住手!我以童女皇的名義,住手!”

        他的聲音被兩個正在搏斗的生物的咆哮聲和吼叫聲所淹沒,連他本人也幾乎聽不到自己的聲音。

        他毫不遲疑地踩著蜘蛛網(wǎng)黏乎乎的繩索向兩個正在搏斗的動物走去。蜘蛛網(wǎng)在他的腳下急劇晃動。他失去了平衡,從網(wǎng)眼里栽了下去,不過,他的雙手抓住了蛛絲,他懸掛在漆黑一團的深淵之上。他重新爬上蜘蛛網(wǎng),被粘住,又重新掙脫急匆匆地繼續(xù)往前走去。

        伊格拉穆爾突然感覺到有東西在靠近她。她閃電似地回過身來,她的面目猙獰可怕:現(xiàn)在她變成了一張巨大的、鐵青色的臉.鼻梁上僅豎著一只獨眼。她用那只充滿了難以想象的惡毒的獨眼瞳瞪著阿特雷耀。

        巴斯蒂安發(fā)出了一聲輕輕的驚叫聲。

        一聲驚叫在深谷中回蕩井在各處引起了回聲。伊格拉穆爾的眼睛左右亂轉(zhuǎn),她要看看是否又來了一個生人。站在她眼前的這個男孩像嚇癱了似的,不可能是他。可并沒有其他人。

        “它聽到的會不會是我的叫喊聲?”巴斯蒂安極度不安地想道,“但是,這是絕對不可能的。”

        這時候阿特雷耀聽到了伊格拉穆爾的聲音。這是一個音調(diào)很高并有點沙啞的聲音。這聲音與她巨大無比的臉是不相稱。她說話時嘴巴根本就不動。一個巨大的馬蜂群所發(fā)出的嗡嗡聲變成了說話聲:

        “兩條腿的!”阿特雷耀聽到她說,“餓了那么長時間之后同時來了兩道美味佳肴,伊格拉穆爾今天真是幸運!”

        阿特雷耀必須使出渾身解數(shù)。他把光澤放在這個龐然大物的獨眼前問道:

        “你們認識這個符號嗎?”

        “走近一點,兩條腿的!”由許多聲音所組成的大合唱嗡嗡作響。“伊格拉穆爾看不清楚。”

        阿特雷耀朝那個臉龐走近了一步?,F(xiàn)在她張開了嘴巴。她沒有舌頭,有的是無數(shù)閃光的觸須、鉗子和夾子。

        “再靠近一點!”那一大群馬蜂嗡嗡地說。

        他又往前跨了一步?,F(xiàn)在他與那張臉靠得那么近,可以清楚地看到無數(shù)只鐵青色的小蟲子在那兒亂轉(zhuǎn)。但是,作為一個整體,那張面目猙獰的臉卻一動不動。

        “我是阿特雷耀,”阿特雷耀說,“我受了童女皇的委托。”

        “你來得不是時候,”過了一會兒,伊格拉穆爾用她憤怒的嗡嗡聲答道,“你要伊格拉穆爾干什么?你看到,她正忙著。”

        “我要這條樣龍,”阿特雷耀答道,“把他給我!”

        “你要他干什么,兩條腿的阿特雷耀?”

        “我在悲傷沼澤中失去了我的馬。我必須到南方的神托所去,因為只有烏玉拉拉可以告訴我,誰能給童女皇起一個新的名字。假如她得不到新名字的話,她就會死去,整個幻想國將隨她而滅亡——連你們,被人們稱作‘許多’的伊格拉穆爾也將隨之滅亡。”

        “啊哈!”那張臉拉長了聲調(diào)說,“這便是出現(xiàn)了一些什么也沒有的地帶的原因嗎?”

        “是的,”阿特雷耀答道,“這么說,你們也知道了,伊格拉穆爾。南方的神托所太遠了,在我的有生之年我到不了那兒,所以我向你們要這條祥龍。如果有人載著我在空中飛行的話,我也許還能到達目的地。”

        構(gòu)成了那張臉的團團亂轉(zhuǎn)的馬蜂群發(fā)出了一種類似于由許多嗓子發(fā)出的嗤嗤的笑聲

        “你搞錯了,兩條腿的阿特雷耀。我們不知道南方的神托所,我們也不知道什么烏玉拉拉,但是我們知道,這條龍已經(jīng)無法載你了。即使是他沒有受傷,你們的飛行時間也會很長,在這期間童女皇早就病死了。兩條腿的阿特雷耀,你的尋求不能以你的生命,而是應該以她的生命來衡量的。”

        那只豎著瞳孔的獨眼的目光實在讓人受不了,阿特雷耀低下了頭。

        “確實是這樣。”他輕聲地說。

        “再說,”那張臉不動聲色地繼續(xù)說,“伊格拉穆爾的毒已經(jīng)進入了這條龍的身體。他最多只能活一個時辰。”

        “那么,”阿特雷耀嘟噥道,“對他、對我,也是對你們伊格拉穆爾來說,已經(jīng)再也沒有希望了。”

        “那樣,”那聲音嗡嗡作響,“伊格拉穆爾至少還能再美餐一頓。當然,這并不等于說,這確實就是伊格拉穆爾的最后一餐。她還知道一個辦法,可以在轉(zhuǎn)瞬之間把你送到南方的神托所。問題只是在于你是否愿意,兩條腿的阿特雷耀。”

        “你指的是什么?”

        “這是伊格拉穆爾的秘密。即便是生活在深淵里的造物也有它們的秘密,兩條腿的阿特雷耀。至今為止伊格拉穆爾從未泄露過這一秘密。你必須發(fā)誓,不泄露這一秘密。因為這會給伊格拉穆爾帶來損失。噢,如果泄露出去的話,它會給伊格拉穆爾帶來極大的損失。”

        “我發(fā)誓,說吧!”

        那張巨大的、鐵青色的臉微微向前傾斜,以難以聽清的嗡嗡聲說道:

        “你必須讓伊格拉穆爾咬一口。”

        阿特雷耀嚇得往后退了一步。

        “伊格拉穆爾的毒,”那聲音繼續(xù)說道,“可以在一個小時內(nèi)置其對手于死地,但與此同時它賦予受毒者一種魔力:只要受毒者想一下,便可到達幻想國的任何地方。你想,如果這一點泄露出去的話怎么了得!伊格拉穆爾所有的獵物都將逃之夭夭!”

        “一個時辰?”阿特雷耀喊道,“可是在這一個時辰里我能做些什么呢?”

        “那——”那群馬蜂嗡嗡地說,“總比你呆在這兒許多時辰強。你決定吧!”

        阿特雷耀十分矛盾。

        “如果我以童女皇的名義請求你們的話,你們是否會放走祥龍?”他最后問。

        “不會,”那張臉答道,“即使是你佩戴著奧琳,光澤,你也沒有權(quán)利對伊格拉穆爾提出這樣的請求。童女皇讓我們大家按其本性生存,所以連伊格拉穆爾也屈從于她的符號。這些你都知道得很清楚。”

        阿特雷耀仍然垂著腦袋站在那兒。伊格拉穆爾所說的都是事實。這就是說,他救不了白色的樣龍。他自己的意愿是不作數(shù)的。

        他抬起頭來,說:“就按你建議的那樣做吧!”

        鐵青色的云閃電般地向他襲來,從四面八方把他團團圍住。他感到左肩上一陣劇烈的疼痛,心里只想著:到南方神托所去!

        然后他的眼前—片漆黑。

        過了一會兒,那只黑狼趕到了這個地方。他看到了一張巨大無比的蜘蛛網(wǎng),此外連一個人影也沒有。他所追蹤的足跡突然消失了;無論他怎么努力,再也找不到了。

        巴斯蒂安中斷了他的閱讀。他感到很痛苦,就好像是伊格拉穆爾的毒進入了他自己的體內(nèi)似的。

        “謝天謝地!”他輕聲地自言自語道,“我沒有在幻想國中。幸虧在現(xiàn)實中并沒有這一類惡魔。這一切只是一個故事而已。”

        然而,這真的只是一個故事嗎?那么,伊格拉穆爾,也許還有阿特雷耀,怎么會聽到巴斯蒂安的驚叫聲呢?

        他覺得,這本書慢慢地變得陰森可怕了。

        查看:40937   轉(zhuǎn)載請注明出處,本文網(wǎng)址:http://hnjxzp.com/10000zizuowen/1240715.html

        作者:小學六年級學生(1)班 袁昶   時間:2020-8-3 15:18

        看完此作文您的評價是:
        • 評價:好文章,贊一下

          好文章,贊一下

          728人

        • 評價:很一般,需努力

          很一般,需努力

          828人

        • 評價:太差勁,踩一下

          太差勁,踩一下

          17人

        六年級敘事10000字作文推薦更多>>

        熱門六年級敘事作文